减压症

我正在自杀，而且是在愉快地自杀。

先注射一品脱多巴胺和内啡肽和随便什么东西的溶液，然后拿陶瓷刀插进胸膛。

略低于体温的液体在血管里流淌，冰冷的触感，没有其他感觉。

摸索一下肋骨的位置，用刀从肋间隙里捅过去。

没有感觉。

按习惯找到心脏，切下相连的冠状动脉和静脉，最后掏出来慢慢吃掉。

肺部像是处于真空一样，甚至难以抽动。窒息会比药物更提神，我感到某种东西在上升，迅速地上升，就像是从海底摆脱水压一路向上那样畅快。

我醒来，前面的东西给我服药，我睡着了。

没有入梦，但我看见了一艘巨船，像是什么漂浮在海上的城市，无趣。

我登上船，发现手上还拿着陶瓷刀，所以随手捅死了我遇见的第一个人——是个小女孩，她瞪大眼睛看着我。

有人围过来。刀钝了，抛到海里。我也跟着跳下去，可是比刀掉下去慢，不太满意。

呛水，再一次窒息。

我看到了那个东西，它要给我服药，我不想吃了，躺着。它给我灌了下去。

什么也没有，都是黑的。手上还有那把钝了的刀，再一次插进胸膛，很费力，放弃了。

打坐，思考，什么也不做。

把刀拿出来，用膝盖砸断，把碎片吃下去。

脱离了黑暗，看见了光。

它不在，前面桌子上有一把陶瓷刀。

按我无数次做的那样做了，没有注射，有点痛。

陶瓷刀上是血，而且钝了。

我在上升，去另一个地方，就像是从海底摆脱水压一路向上那样畅快。